2015/11/23 解放日报

        从李克强总理到中财办主任刘鹤先生11月都提出加快淘汰僵尸企业。

僵尸企业指没有竞争力，靠吸食社会资源混沌度日的企业。这样的企业家数不少，以A股上市公司计，董登新先生给出的量化指标是，扣除非经常损益后每股收益连续3年为负数。《21世纪经济报道》根据Wind资讯数据筛选发现，沪深两市多达266家上市公司，扣非后每股收益在2012年、2013年和2014年三年均为负数，且不少上市公司在2015年前三季度该指标继续为负数，比例占到上市公司总数的10%，这些企业大多盘踞在产能过剩的传统行业，且多为大中型企业，对市场拖累极大。

这些企业浪费了巨额社会资源，如同社会出血口，很难止住血。

2015年三季度末上述266家公司负债总额合计高达1.6万亿元，266家公司的资产负债率达到68.65%，剔除43家金融企业，A股市场整体的资产负债率是60.95%。这是比较乐观的数据，因为以往国企剥离出来上市的资产通常是比较好的资产。2013年12月，“中国国家资产负债表研究”课题组发布《中国国家资产负债表2013》，2012年中国全社会的债务规模达到111.6万亿，占当年GDP的215%，早在2011年，中国企业负债率就高达107％。

维持僵尸企业的成本，是让市场自然成长的成本的数倍。

僵尸企业会源源不断地吸纳社会资源，以更低的借款成本借新还旧，或者不得不大动干戈为他们进行几万亿乃至几十万亿的债务重置。2003年前后剥离银行坏帐，大部分是从实体企业传导到银行。

从2012年到2014年三年期间，上述266家公司从资本市场募集资金高达2500亿元、获得政府补助达356亿元。事实上，如果把获得政府补贴后赢亏勉强持平的上市公司也包括在僵尸企业内，失去生命力的企业数据会更多。

2014年上市公司中报显示，2537家上市公司净利润总额为1.266万亿元，同比增长10.13%，同期政府投入的补贴总额比上年同期增加82.5亿元，同比增长13.63%。上市公司共获得逾320亿元的政府补贴，2500多家上市公司中，有近九成获得了“政府补贴”，央企国企以及“净利润排名前十的公司”拿了“大头”：央企获补贴金额占上市公司获补贴总金额的31.43%，地方国有企业获补贴金额占30.21%。

这是个逆向激励机制，赢利如此之高，何需补贴，用补贴堆出高赢利，究竟何为？

淘汰僵尸企业会遭遇不少困难，有些大型企业处于大型基建、石油等命脉行业，职工数量动辄百万，牵一发而动全身。另一些地方政府与企业则声称，如果取消补贴将导致经济极大倒退。2014年12月9日，国务院发布43号文，表示《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族区域自治法》规定的税政管理权限外，各地区一律不得自行制定税收优惠政策；未经国务院批准，各部门起草其他法律、法规、规章、发展规划和区域政策都不得规定具体税收优惠政策。43号文的执行力此后逐渐衰减，就是因为路径依赖已成常态。

淘汰僵尸企业需要把社会成本降到最低，用市场化的并购重组是较好的办法，等到经济好转，一些企业可以直接被淘汰。涉及安全性、公益性的企业，取消对于赢利的要求，对于充分竞争性行业，则以赢利与规则为准绳。

僵尸企业会侵蚀健康企业的地盘，将特殊时期特殊的优惠政策视作永续存在的金饭碗红利。不难推断，如果不进行根本性的变革，中国印制的大部分货币将进入僵尸企业的维持系统中，成为沉没成本。这是非常可怕的循环，意味着新增健康经济部分难以抵挡僵尸企业的病变，下行周期与债务高风险周期，十几年就要来一次。